正文

例要

春秋分紀 作者:程公說


春秋分記例要

名諱例

經(jīng)傳內圣朝廟諱及御名舊制本字俱不改易惟文字援引則易以他字定讀紹興中故寳文閣直學士胡安國進春秋傳用太常博士王晢所進春秋解例并依監(jiān)本空闕防畫外淵圣御名亦不改易本字覆以黃紙詔俞之其論名諱劄子云臣昨列職經(jīng)筵專以春秋進讀縁春秋正文有淵圣御名方具奏劄未及進稟得罪去國后聞禮官建議以它字易之定讀為威其經(jīng)傳本字即不改易事已施行臣今奉防纂修于經(jīng)傳本字既有詔令可遵即未委臣所纂修出于已見援引他經(jīng)子史有犯淵圣御名者亦許于本字書寫或當遷避有此疑惑臣聞古者不以名為諱堯典稱有鰥在下曰虞舜則堯舜者固二帝之名而堯典乃虞氏史官所作直載其君之名而不避也周人以諡改名于是有諱禮然臨文不諱嫌名不諱二名不偏諱載在禮律其義明白孔子作春秋凢書周魯事雖婉其文至于名諱并依本字若襄王名鄭而書衛(wèi)侯鄭匡王名班而書曹伯班簡王名夷而書晉侯夷恭王名匄而書晉士匄莊公名同而書同盟于幽僖公名申而書戊申朔襄公名午而書陳侯午定公名宋而書宋仲幾是也按春秋書成當恭王之世也夷即三世之穆也宋即哀公之考也午即皇考之廟諱也而筆削之際并無囘避春秋為尊君父而作仲尼豈不恭者書法如此義亦可知自漢已來此義不行臣子習為諂諛而不知恭順之實則有易人之名以徹為通者易人之姓以莊為嚴者易甲乙之紀以丙為景者易郡縣之號以還淳為青溪者又其甚則有父名晉肅而子不敢應進士舉者忌諱既繁名實愈亂本朝防襲漢唐故事未暇盡革恭惟陛下天縱聰明既尊春秋之書以新圣德宜用春秋之法以斷政事凡所施設動以春秋從事即有撥亂反正之功臣所纂修繕寫進本援引他經(jīng)子史之類欲乞應犯圣朝廟諱不可遷避者依太常博士王晢所進春秋解例并依監(jiān)本空闕防畫于淵圣御名亦不改易本字覆以黃紙庶幾名實不亂上遵春秋之法亦以消臣子諂諛之端向孟軻氏敬王之義明恭順之實取進止十一月二十七日三省同奉圣防依奏仍疾速投進今春秋分記經(jīng)傳本文與所援引論載并仿王晢胡安國春秋二書之舊為名諱例冠諸篇端

述綱領

文定胡安國曰學春秋者必知綱領然后眾目有條而不紊自孟軻氏而下發(fā)明綱領者凡七家今載七家精要之詞于卷首智者即詞以觀義則思過半矣又曰自杜預范甯唐啖助趙匡此數(shù)子者用力甚勤時有所取雖造宮墻之側幾得其門而入要皆未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者也七家所造固自有淺深獨程氏嘗為之傳然其說甚略于意則引而不發(fā)欲使后學愼思明辨自得于耳目見聞之外善乎其發(fā)前儒之秘而推夫子之心法也用仍其故而附以胡氏說之精要者以為學春秋綱領云

孟軻氏曰春秋天子之事也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膺戎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又曰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后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梼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又曰春秋無義戰(zhàn)彼善于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

莊周曰春秋經(jīng)世先王之志也圣人議而不辨又曰春秋以道名分

漢董仲舒記夫子之言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誦其師說曰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董氏治公羊學】其自言曰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不見后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jīng)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陷簒弒之罪故春秋禮義之大宗也

隋王通曰春秋之于王道是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也舍則無所取衷矣又曰春秋其以天道終乎故止于獲麟

宋西都邵雍曰春秋孔子之刑書也功過不相掩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先定五伯之功過而學春秋則大意立矣春秋之間有功者未有大于四國者也有過者亦未有大于四國者也不先治四國之功過則事無統(tǒng)理不得圣人之心矣

橫渠張載曰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為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説多鑿

河南程頤曰五經(jīng)載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五經(jīng)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又曰五經(jīng)如藥方春秋猶用藥治病圣人之用全在比書又曰春秋一句即一事是非便見于此乃窮理之要學者只觀春秋亦可以盡道矣又曰春秋傳為按經(jīng)為斷又曰春秋之文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功之事無大小莫不書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力也又曰春秋之法極謹嚴中國而用夷禮則夷之韓子之言深得其防又曰夫子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后世以史視春秋謂褒善貶惡而已經(jīng)之大法則不知也春秋大義數(shù)十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微辭隠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耳或抑或縱或與或奪或進或退或微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范也夫觀百物而后識化工之神聚眾材而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義而欲窺圣人之用非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yōu)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后能造其微矣

文定胡安國曰古者列國各有史官掌記時事春秋魯史爾仲尼就加筆削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周道衰微乾綱解紐亂臣賊子接跡當世人欲肆而天理滅矣仲尼天理之所在不以為已任而誰可故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圣人以天自處斯文之興防在己而由人乎哉又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空言獨能載其理行事然后見其用是故假魯史以寓王法撥亂世反之正其志存乎經(jīng)世其功配于抑洪水膺戎狄放蛇龍驅虎豹其大要則皆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唯春秋乎罪我者其唯春秋乎知孔子者謂此書遏人欲于橫流存天理于既滅為后世慮至深逺也罪孔子者謂無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是故春秋見諸行事非空言比也公好惡則發(fā)乎詩之情酌今古則貫乎書之事興常典則體乎禮之經(jīng)本忠恕則導乎樂之和著權制則盡乎易之變百王之法度萬世之準繩皆在此書故君子以謂五經(jīng)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學是經(jīng)者信窮理之要矣不學是經(jīng)而處大事決大疑能不惑者鮮矣

敘傳授

傳春秋者五家鄒氏夾氏口說無文其學尋廢惟三家之傳行說者因謂左丘明與圣人同時故得授經(jīng)而公羊谷梁皆子夏門人唐趙匡獨以為不然謂左氏解經(jīng)義例乖刺非授經(jīng)之證且曰夫子自比皆引往人故云竊比于我老彭丘明者意必夫子以前賢人如史任遲任之流見稱于當時耳惟司馬遷云丘明失明厥有國語劉歆以私意編之七略班固因而弗革公谷二傳不記事跡解經(jīng)密于左氏是知必孔門后之門人也先儒或云公羊名高谷梁名赤大抵古者列國各有史官如南史氏董狐氏皆世載史筆意左氏世掌魯史因廣集諸國之文故傳舉其氏史失其名遂指以為丘明耳公谷則戰(zhàn)國時人孔門后之門人是已故謂左氏為丘明者非也若夫三家之學左氏敘事見本末公羊谷梁詞辨而義精學經(jīng)以傳為按則當閱左氏玩詞以義為主則當習公谷如載惠公元妃繼室及仲子之歸魯即隠公兄弟嫡庶之辨攝讓之實可按而知蔡鄭會于鄧而曰始懼楚則楚為中國患之始可得而見書晉趙盾許世子止事當閱左氏謂此類也若夫來赗仲子以為豫兇事則誣矣王正月之為大一統(tǒng)尹氏卒之為譏世卿當習公羊氏謂此類也若夫母以子貴媵妾許稱夫人則亂矣段弟也弗謂弟公子也弗謂公子賤段而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于殺也當習谷梁氏謂此類也若夫曲生條例以大夫日卒為正則鑿矣將盡以為可疑而廢傳則無以知其事之本末與義之指歸盡以為可信而任傳則經(jīng)之?意大指或泥而不通矣萬物紛錯懸諸天眾言淆亂折諸圣要在反求諸心約之以理詳考而精擇之可也故分記之作以圣經(jīng)為本而事則按左氏其左氏間若近誣則采公羊谷梁及先儒義之精以證之文句有小未安者用啖趙集傳例頗為刪削【陸淳曰啖趙所取三傳之文皆委曲翦裁去其妨礙故行有刋句句有刋字實懼曽學三傳之人不達斯意以為文句脫漏隨即注之此則集傳之蠹也閱此記者亦然】若所論述大綱本孟子而微詞多取程氏胡氏之論杜預為左氏學祖其師說今注雖本之而至其曲説以求通則不免有所更定別以新注庶幾無戾乎經(jīng)非敢必其當也故詳識之與四方同志之士共焉以求真是之歸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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