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摩羅,我是有些驚異的:這樣一個文靜的書生,怎么竟然以“惡魔”自居,而且為文壇學界所認可?這一回,為寫這篇序,通讀了他的大部分文稿,又再一次面對這個問題,并且引起了長遠的思索與無盡的感慨。我想起了世紀初魯迅對“摩羅詩人”的呼喚——“摩羅”的筆名顯然是源于此的。那時候,魯迅正在殫精竭慮地尋找創(chuàng)建中國的“近世文明”的道路,“別立新宗”,即為中國在20世紀的變革提供新的理想與價值;為此,他提出了“首在立人,人立而凡事舉;若其道術,乃必尊個性而張精神”(《文化偏至論》)的理想,從而在現(xiàn)代中國的歷史上高舉起了“個體精神自由”的旗幟。魯迅認為,要實現(xiàn)“立人”的理想,關鍵是要有一批“精神界之戰(zhàn)士”,對于“理想在不攖”的中國傳統(tǒng)的“不爭之民”來說,他們無疑是異端的反叛者,但魯迅看來,這正是其價值所在。因此,他引來了19世紀西方以拜倫為代表的“摩羅詩人”以為同道,并且指明“凡立意在反抗,指歸在動作,而為世所不甚愉悅者悉入之”。